叽爪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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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忘羡] 明日未至

花落月明:

如何承受这好奇,答案大概似剃刀锋利,愿赤裸相对时,能够不伤你——《打回原形》


梗来自九条轮


 


 


 


 


明日未至


 


cp:忘羡


by:萧月


 


 


 


外面是风雨。就算入了八月,落一场急雨,仍可担得起凛冽二字。楼是老旧的,墙壁不知多久没粉刷过,四壁积了灰,点一盏瓦数不高的钨丝灯泡——那灯泡把屋里照得四周好像电视里演的民国电影,一切都是暗淡的晕黄,古朴而陈旧。睁开眼睛四处看过去,都觉得旧得让人提不起精神。


蓝湛躺在简单搭起来的单人床上,看着魏婴从身边坐起来,赤裸的脊背上粘了一层汗水,在黯淡的夜里,点起一丝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光。电量见红的手机在枕头边发出一声哀鸣,魏婴随手拿过来,从划花了一半的屏幕上读到01:00几个大字,也没有充电的想法,反而直接把手机卡拔了折成两半,随手丢进床下装了套子的垃圾桶。蓝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忙来忙去,看着他抓过旁边揉成一团的黑色背心套在身上,一边系上牛仔裤的皮带,一边踩着拖鞋跳上窗台:我得走了。你保重。


许是先前那场情事冲晕了头,直到那抹黑色的身影从二楼的窗台跳下去,蓝湛才想起来,那样大的雨,他也没带上一把伞。不过也无妨——那样大的雨,伞是不顶用的,倒不如留下一晚上,再看一遍落雨,然后好好地,连自己一起记住。透过陈旧的木门,有不安分的几声跺脚传来,大约是走廊的声控灯又坏了,又或者是某位夜半造访的来客,在门前停留着徘徊不去。




雨比想象中的要大些。在屋子里看没多少,到了外面,才能切身实地体会什么叫瓢泼。魏婴站在路灯背面的暗巷里,朝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天空张开双臂。背心早就湿透了,贴在后背上,一片冰凉。他仰头对着雨,急雨打在皮肤上有些疼,然而却无比真实,从神经里传来的每一丝触觉,都在提醒着他,这是活着。


你还活着。


魏婴突然想起来牛仔裤的口袋里还剩下二百块钱,这会估计早就被雨泡透成纸了。他想这钱大约可以留给蓝湛;后来魏婴又想,二百块留于他也派不上多大用场。若某天他真要一睡不醒,最多也不过多个花圈,上面几个大字,魏婴送给魏无羡,经由蓝湛之手,递到自己面前——正这样想着,就真的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,魏婴。蓝湛的声音。


魏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睁开眼,朝灯光最暗淡的地方看过去。不是幻觉,而是蓝湛,他就在那里,同自己一样淋着雨。在魏婴和他相识的十余年中,竟从未有过一刻见过蓝湛这样狼狈的样子,他只赤着一双脚,踩过淤泥和积雨,就在每一次魏婴以为从此要永远分开的时候,又会看到蓝湛站在自己眼前,像风雨无阻的邮差,与怀抱里一纸脆弱的灵魂,在雷雨里同生共死。


他想说,蓝湛你何苦。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

他踩着雨,向蓝湛走过去,一步一步背离深巷里路灯照过的地方。蓝湛就站在那里,没有动,看着大雨把魏婴的一抹额发染透,湿淋淋地贴在侧脸。


 


——天还没亮。


——我听见声音了。不逃出来,连你也被发现了,怎么办。


 


八月的晚上温差颇大,有凉意顺着赤裸的脚底爬上来,皮肤又浸透了雨,几乎要一直凉到骨头里去。是呀,天还没亮,还有些时间容许他们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用力亲吻,将对方的味道吞没在唇齿之间,在暴雨里点起一抹未能冷却的火焰。魏婴主动捧起蓝湛的脸,修长的手指抚摸过他侧脸的曲线——曾经有过最好的时光,他在雨水一样瓢泼的温暖花洒下也像这样亲吻过蓝忘机,抚摸过一头有些凌乱的短发,那时候的浴室有明亮的灯光,皮肤之上氤氲的热气,还有未来等待走完的漫长人生。


然而好时光终究都是要碎掉的,热水会冷下去,灯光会暗下去,花洒变成了瓢泼的雨,意气风发的魏婴变成了卧底失败被揭发的魏无羡,即将要在天亮以后,踩上一段万仞绝壁,或生或死,可能哪个也不是好结果,然而路就那么一条,他总得走。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还来得及单独见上蓝湛一面,再偷得一眼,再亲吻一次,再和他一起淋一回深夜的大雨,闭上眼,就还能假装是冷掉的花洒,暗自催眠着自己再睁开眼,仍能回到当年。


他们曾在无数个地方交换过无数次亲吻,却从未有过一个吻像现在这样,越是熟稔,就越刻骨铭心。街灯照不到蓝湛所在的角落,可魏婴就是觉得,他是发光的,在大雨降临的漫长黑夜里,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一片朦胧,却只有蓝湛是唯一的光,唯一时至今日仍然愿意照耀他的光,就在眼前,触手可及。魏婴伸手去勾蓝湛的皮带,摆明了要在这泥泞巷子里再来一发,蓝湛随着他去,一只手顺着黑背心的下摆探上去,也不知是被雨刺激得,还是方才老旧楼里的那场交欢情动未褪,他竟极容易地从魏婴口中撩出半声低喘来。


风雨吹在脸上,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。墙角和水泥地,总归都已经湿透了,谁还管那些肮脏和干净的分别?一分一秒都是偷,再花时间想这个,不值。蓝湛搂着魏婴的腰,尽管让他放肆地动,也不知顺着嘴角流下来的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,两个人眼睛都是红的,谁也笑不得谁。恍惚间魏婴似乎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,大概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——警校训练宿舍的床温暖而干燥,床单布料的触感柔软,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,看着蓝湛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住自己,低垂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,突然就戳得他心里一塌糊涂。


而如今蓝湛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,魏婴看不清他的脸,只能用亲吻来确定,面前的这个人是他。无关情欲,这场雨里的做爱,对于他们二人的意义,大概只剩下记住对方这样一个目的。天总是要亮的,可总有些人是等不到天亮的,都有命数安排,容不得凡人冥思苦想。


 


——我爱你。


——再说一次。


 


于是魏婴贴在他耳边,混杂着凌乱的喘息,说了好多次。他说得极认真,仿佛要把后半生可能来不及说完的那些句,在这一个雨夜里,尽数倾倒进蓝忘机的记忆中。


他说,蓝湛,我爱你。


这爱情让他说得太直白。然而越直白,越是不加修饰,反而越是最值得被铭记的。蓝湛抱紧他,把头埋在魏婴的肩窝里,感受着他略微瘦削的骨架和湿润而温暖的皮肤,听着魏婴喊自己的名字,直到背景里的雨声渐渐零散下去,天空泛起一抹阴郁的亮色。


——我和你一起走。


蓝湛说。


 




  


 


——Fin——


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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